林叙半靠在床头，正在看一部电影。
投影幕布上，是《时空恋旅人》的片尾——男主穿越无数次，只为和女主说一句“我爱你”。
我放下花，轻声问：“好看吗？”
他侧头，目光落在我脸上，带着一点新奇：“很好看，但我好像……没看过。”
我苦笑：“你看过，在布拉格，我们窝在民宿沙发里，你边看边哭。”
他皱起眉，似乎在努力搜索，最终只是礼貌地笑笑：“抱歉，我不记得了。”
我指着幕布：“没关系，我们可以再看一遍。”
他摇头：“杳杳说，这部电影太悲伤，不适合病人。”
我喉咙发紧：“那她推荐你看什么？”
“《忠犬八公》和《当幸福来敲门》。”
我垂下眼，心想：原来她正在用电影给他重建一个世界——一个没有我的世界。
探视结束前五分钟，温杳进来换药。
她弯腰时，一缕头发滑落，林叙自然地伸手替她别到耳后。
动作熟稔得像已经做过无数次。
我转身想走，却听见林叙问：“宋小姐，我们以前……是很好的朋友吗？”
我回头，对上他干净的眼睛，突然说不出话。
朋友？恋人？未婚妻？
这些词汇在他眼里都是陌生的。
我最终只是笑了笑：“算是吧。”
他“哦”了一声，低头继续看电影。
我走到门口，听见他在后面喊：“宋小姐，下次……可以带《时空恋旅人》的碟片来吗？我想看看我哭过的片段。”
我鼻子一酸，背对着他点头：“好。”
晚上 9:00，医院楼下便利店。
我买了一瓶矿泉水和一份关东煮，坐在靠窗的位置发呆。
玻璃门开合，有人走进来，是温杳。
她脱下白大褂，里面是简单的 T恤牛仔裤，头发扎成马尾，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很多。
她在我对面坐下，点了一杯美式。
我们隔着一张小桌，沉默良久。
最终是她先开口：“宋小姐，我知道你很痛苦。”
我抬眼，看她：“那你能把他还给我吗？”
温杳抿了一口咖啡，语气平静：“医学上，我做不到。”
我苦笑：“那感情上呢？”
她沉默了很久，说：“我只能保证，不会乘人之危。”
我愣住。
她继续道：“林叙的记忆停在 20岁，20岁的他，确实喜欢过我。”
我指尖一颤，关东煮的竹签在碗里打转。
温杳的声音低下去：“但 32岁的他，爱你爱到连失忆都记得你的名字。”
我猛地抬头。
她拿出手机，点开一段录音——
嘈杂的背景音里，林叙的声音断断续续：
“……如果我忘了宋渝，请替我告诉她……我比 20岁更爱她……”
录音戛然而止。
温杳收起手机：“这是他手术前，在救护车上说的最后一句话。”
我张了张嘴，发不出声音。
温杳站起身，留下最后一句话：
“宋小姐，我没有立场替 32岁的林叙做决定，但我会给 20岁的他，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