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:E(1)级契灵师-莲辰(1 / 1)

天空依旧在哭泣。

只不过这一次,冰冷的酸雨敲打在诺尔顿学院宽阔的落地窗上,留下一道道蜿蜒的水痕,像是这个世界的泪。

窗外是永恒的灰蒙,即便是在资源富集的中城区,这片被誉为“光明之地”的区域,也无法彻底摆脱暮光大陆那深入骨髓的暮色。

莲辰坐在靠窗的座位上,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挂在脖颈上的金属莲花项链。它冰凉的触感,是他从贫民区的泥泞踏入这座光鲜学府后,唯一能清晰提醒他“我是谁”的锚点。

他,一个来自贫民区的孩子,至今仍觉得坐在这里像一场不真实的梦。诺尔顿,中城区最顶尖的契灵师学院之一,它的每一个角落都散发着与他格格不入的、昂贵而优雅的气息。

“谁敢惹我?”

他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嘟囔着,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自嘲。这句话曾是他在C区犬牙交错的巷道里磨砺出的护身符,一句虚张声势的狠话,能吓退不少麻烦。可在这里,它苍白得像个笑话。

两年前,父亲白鸿飞用那双布满老茧和疲惫的手,将他们一家从那个50平米的蜗居里接了出来,搬进了中城区。

莲辰至今还记得那一天,空气里没有贫民区那种铁锈和劣质燃料混合的刺鼻味道,连阳光都似乎更慷慨一些。

晚饭的桌上摆着他叫不出名字的、真正的肉食,母亲莲欢的脸上是他许久未见的笑容,妹妹白小葵则好奇地摆弄着房间里会自动调节亮度的灯。

那时,父亲宽厚的手掌按在他的肩上,温度和力量仿佛能驱散一切阴霾。

“阿辰,爸爸会竭尽全力,给你们一个平平安安的未来。”

“……骗子。”

莲辰的指尖微微用力,冰凉的项链硌得皮肤有些生疼。那场美梦只持续了不到一个月。那一夜,父亲只留下一张纸条:“儿子,是爸对不起你们,这个家交给你了,爸相信你。”

父亲,这个家的顶梁柱,突兀地、毫无征兆地消失了。没有告别,没有缘由,就像一颗被暮色吞没的石子,没有激起半点涟漪。

那段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?莲辰的记忆有些模糊,只剩下母亲骤然增添的半头白发,和妹妹那过分懂事的、安静的眼神。

他从不恨父亲。他知道,作为“圣歼”的一名小干部,父亲的岗位本身就意味着危险。

失踪,或许是任务失败,或许是被内部倾轧,又或许……是更糟糕的情况。父亲究竟是生是死?那双疲惫的手背后,到底与谁做了怎样的交易,才欠下人情,将他这个“废物”硬塞进了诺尔顿?

这些问题,像一块巨石,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。

如果父亲拼尽一切换来的,只是让他在这里忍受轻蔑与孤立,那他宁愿回到C区的那个小房子。生活是逼仄,环境是混乱,但只要一家人在一起,那份拥挤的温暖,就足以让他对明天充满希望。

所以,旁人说他自私也好,不求上进也罢,他不在乎。他只想和家人平平安安地在一起。这个愿望,如今看来,竟也成了奢望。

“莲辰,又在看窗外发呆了?”

一个憨厚的声音将他从思绪中拉回。身旁的座位上,劳斯基圆滚滚的身体挤得椅子有些不堪重负,但他那双大眼睛里总是闪烁着真诚与善意。

他同时也是一个奇怪的胖子,他的契灵是一只会发光的小蛾子,看起来毫无威胁,却能在关键时候照亮黑暗。也许正因为同样被人小瞧,所以才能理解莲辰的处境。

他是莲辰在这座学院里,唯一的朋友。

“待会儿可是‘契灵基础理论’课,维拉老师要抽查‘弦能共鸣’的,你可别又像上次一样,只弄出个半死不活的影子来。”劳斯基压低声音,语气里带着几分戏谑,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。

莲辰扯了扯嘴角,露出一丝苦笑。他哪里是只能弄出影子,他是根本无法像其他人那样,引导体内的“魂弦共鸣力”去稳定地契约一个真正的契灵。

所谓的影子,不过是他在C区摸索出的、上不了台面的小把戏罢了。

契灵,万象之弦的活跃化产物,契灵师力量的源泉,身份的象征。对这所学院里的绝大多数学生而言,它与生俱来。他们的家族会动用资源,在他们幼年时就引导他们完成首次契约,获得强大的伙伴。

而像他这样,需要依靠学院的公共“弦能共鸣室”来尝试觉醒的平民,本就是少数,更何况他还是个失败品。

他的官方评级是E(1)级。E,代表最低的魂弦共鸣力;(1),代表他仅能勉强感知到一股最基础的、不稳定的万象之弦。在这群动辄就能让火焰凭空起舞、让寒冰凝结成鹰的同学中,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异类。

“我也想啊,劳斯基。”莲辰耸耸肩,故作轻松,“可能我的契灵比较大牌,还在哪个维度空间里度假呢?”

“度假?我看是迷路了吧!”劳斯基噗嗤一笑,随即朝着教室门口的方向努努嘴,“你瞧,柯杰来了。听说他契约的‘弦基’是‘黑钢’属性,具象化出来的是一头‘巨熊’形态的契灵。那家伙昨天又因为C-03区清理工的伤亡报告,在学院公告栏前大放厥词,说什么C区的人就该干C区的活,死了也是活该。”

C-03区……莲辰的眉头不易察觉地一皱。那些官方报告他偶尔会瞥见,死因总是语焉不详的“不明能量侵蚀”或“超限作业事故”。父亲的失踪,会不会也与这些被掩盖的真相有关?

思绪未落,一阵喧闹声便在教室门口响起。

身形高大的柯杰领着几个跟班走了进来,他那倨傲的目光像巡视领地的猛兽,第一时间就锁定了角落里的莲辰。

“哟,这不是我们班大名鼎鼎的E(1)级天才,莲辰同学吗?”柯杰的声音不大,却精准地刺入每个人的耳朵,引来一片压抑的窃笑。

“怎么?今天你的宝贝契灵还没起床?还是说,你那根脆弱的‘弦’,昨天晚上被你自己给玩断了?”

莲辰放在桌下的拳头缓缓握紧。他知道,柯杰的嘲讽,不仅是针对他的实力,更是对他贫民区出身的恶意攻击。

“你看他那双死鱼眼,配上这一身洗得发白的旧制服,简直是咱们诺尔顿的活化石啊!哈哈哈哈!”

劳斯基的脸涨得通红,胖乎乎的身体因愤怒而微微发抖,眼看就要站起来理论。

“柯杰,你很闲吗?”

一个清冷而悦耳的声音,像一股清泉,瞬间浇熄了教室里污浊的空气。

纪由麻雨站在门口,她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深蓝色制服,乌黑的长发束成一条利落的马尾。她身旁站着他们的讲师,一位戴着银边眼镜的年轻女老师,此刻正用不赞同的目光看着柯杰。

柯杰脸上的讥笑僵住了,取而代-之的是一丝忌惮:“麻雨大小姐,我只是在和‘朋友’联络感情。”

“你的联络方式,就是当众侮辱?”纪由麻雨走到莲辰课桌旁,不偏不倚地挡住了柯杰的视线,“还是说,你对自己的‘黑钢巨熊’那么有自信,觉得已经不需要听维拉老师的课了?”

她的话语平静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。柯杰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,他可以不在乎莲辰,却不能不顾忌纪由麻雨的背景和维拉老师的存在。

他恶狠狠地瞪了莲辰一眼,那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,随即冷哼一声,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。

教室恢复了安静。

莲辰看着纪由麻雨纤细却挺拔的背影,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暖流。

他记得四年前,他还在贫民区浑水摸狗,靠着一些小手段维持生计时,在C区一个废弃的能量管道附近,他撞见这个明显不属于那里的小姑娘,眼看就要被泄露的能量吞噬。危急关头,是她自己召唤出一朵小小的、却异常坚韧的紫色花朵挡住了致命一击,而他则趁机将她从危险中拖了出来。

他本以为那只是一次萍水相逢,没想到四年后,在这座学院里,她成了唯一一个会向他伸出援手的人。她从不以高高在上的姿态施舍同情,她的帮助总是恰到好处,维护着他那点可怜的自尊。

“谢了。”莲辰低声道。

纪由麻雨回过头,对他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,像是暮色中悄然绽放的花:“别放在心上。你父亲……白鸿飞先生,是个很了不起的人。”她顿了顿,声音压得更低,“今年是学院大选年,圣歼和星盟都会来人。这对每个人来说,都是机会。”

学院大选……

这个词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,在莲辰心中激起了一圈圈涟漪。

那是整个大陆所有契灵师学院的盛事,是鲤鱼跃龙门的唯一通道。

可是,那样的舞台,是属于柯杰那样的天才的。他一个E(1)级,一个连契灵都无法稳定具象化的“吊车尾”,拿什么去抓住所谓的“机会”?

他看向纪由麻雨,她的眼神清澈而坚定,似乎笃信着什么。

那是一种他读不懂的、混杂着鼓励与某种更深层期待的目光。

莲辰下意识地握紧了脖子上的项链。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纷乱的思绪渐渐沉淀。

父亲的失踪,母亲的白发,妹妹的懂事,柯杰的欺辱,纪由麻雨的援手……所有的一切,最终都指向了那个遥远而又迫在眉睫的词——“学院大选”。

也许,他确实什么都做不到。

但是,如果……如果那里有揭开父亲失踪之谜的线索呢?

他不知道。

但内心那个早已被现实磨平的角落里,一簇微弱的、名为“不甘”的火苗,被悄然点燃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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