红豆劫(1 / 1)

戏散了,灯火渐熄,台下人影寥落。唯有那戏台中央,一袭蓝衣的戏子静立未动,花脸下的眉眼低垂,指尖还残留着脂粉的淡香。

他望着空荡荡的戏台,仿佛还能看见那书生抱着佳人泣血的模样,红豆落了一地,像血,像泪,像未说完的誓言。

“万万年……”他轻声呢喃,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,“终究是骗她的。”

戏子转身欲走,却见角落里一道身影未散。那人一袭青衫,手持折扇,目光灼灼地盯着他,似笑非笑。

“戏演得极好。”青衫人缓步上前,“只是不知,戏里戏外,哪个才是真的你?”

戏子眸光微闪,笑意不达眼底:“公子既知是戏,又何必追问?”

“因为——”青衫人忽然逼近一步,折扇轻敲掌心,“我见过真正的你。”

戏子瞳孔微缩,还未开口,青衫人已从袖中取出一物,轻轻放在戏台边缘——那是一截染血的红线,末端系着一颗干枯的红豆。

“她临死前,托人将此物送来。”青衫人声音低沉,“她说,若戏子唱罢此戏,便将此物交予你。”

戏子颤抖着伸手,指尖触到那截冰凉的红线时,眼前忽然浮现佳人最后的笑容。她站在红豆树下,月色如霜,轻声说:“若他负我,便让这红豆替我陪他一生。”

“她……”戏子喉间哽咽,一滴泪落在红线之上,晕开淡淡的血痕。

青衫人负手而立,目光深远:“丞相命?旧情丝?可笑世人总爱给命运冠以名头,却不知——”他顿了顿,意味深长,“有些劫,逃不掉,也不该逃。”

话音落下,青衫人已转身离去,只余戏子独坐戏台,手中红线微微晃动,似有风过,又似故人低语。

窗外,红豆树沙沙作响,月光如水,洒满一地残红。

戏子握着那截染血的红线,指节发白。红豆干枯皲裂,却仍固执地保持着一点暗红,像是从未干涸的血。

他忽然想起,成亲那日,佳人也曾将一缕红线系在他腕上,笑着说:“绕指柔,缚情深。”可后来,那红线被丞相府的金印压在箱底,再不见天日。

“绕指柔……”他低笑一声,指尖一用力,红线应声而断。

啪嗒。

红豆滚落,在青砖地上弹了两下,滚到他脚边。戏子怔怔看着它,忽然想起戏文里那句——“红豆生南国,春来发几枝。”可如今红豆落尽,春也不再来。

远处传来更鼓声,三更天了。

戏子缓缓起身,将断成两截的红线揣进袖中。戏服上的金线在月光下泛着冷光,像极了丞相府那日的喜烛——烫得人手指发疼,却照不亮人心。

他正要走,忽听身后传来极轻的响动。

咔嗒。

像是有人碰倒了什么。戏子猛地回头,戏台上空荡荡的,只有那盏残灯还在摇曳,在地上投下一个长长的影子——那影子竟比他的人还要长出一截,像是谁站在他身后。

“谁?”他声音发紧。

无人应答。

只有红豆树在窗外沙沙作响,像是谁在低泣。

戏子攥紧袖中红线,一步步走向后台。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——因为他知道,当年佳人就是在这样的夜里,独自咽下最后一口气的。

而此刻,那缕若有若无的香气……分明是她最爱的红梅香。

最新小说: 自我救赎中,警察蜀黍回来了 开局强抢美男后,修罗场炸了 绣骨贞心 掠夺成瘾 天性 恶女娇软,五个疯批大佬窥视已久 三年又二年 腰软娇娇超会撩,禁欲世子沦陷了 不负倾城不负仙 假千金绑定神豪系统,养崽爆红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