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章 飞来横祸(1 / 1)

天色渐晚,破庙里逐渐黑了下来。为首的匪徒将四周散落的枯树枝聚在一起,拿出火石将其点燃,窜出的火苗蔓延出一个小小的光圈,让我烦躁不安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。

我叹了口气,看着眼前的蒙面之人:“若是好汉拿到钱,可否告知我究竟是谁要我的命?”

那人拨弄着燃烧的火堆,半晌后幽幽开口:“做我们这行的,最忌讳说这些个。”

说罢抬头与我目光对视,燃动的火光在他脸上投射出阴影:“今日的事若换了旁人,可不止要钱这么简单。”

听出他话里的意思,我疑惑道:“你之前认识我?”

他却不再回答,起身走出门外。

刘沂带着人从府中离开后,王雪莹回到后院关上房门,招手唤来心腹丫鬟:“可见到人了?”

“见到了”,丫鬟低声回道:“那边府里说一开始差人送了一半的钱,本来约好劫到人后再拿剩下的一半,却一直未等到人。”

王雪莹闻言满腹狐疑,用手绞着帕子轻咬嘴唇:“怪了,难道他们想临时变卦么?”

丫鬟摇摇头,王雪莹晃晃悠悠走到铜镜前,盯着镜子里自己的容颜,阴阴开口:“罢了,走一步看一步。就不信我堂堂御史大人府中的小姐,争不过那个关外异族。”

我倚着银雀在火堆旁发愣。正在燃烧的木柴在火中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动,我伸出手将掉在外头的木柴扔了回去,火苗陡然窜高,吓得银雀哎呦一声。

门外的人听见声音探进头来:“怎么了?”

“无事”,我摇摇头:“可否告知一声,现下何时?”

那人抬头看了看天,又转过头同不远处的几人交谈一阵,方才回过头对着我说:“酉时二刻。”

刘沂此时骑着马飞奔在路上,耳边风声呼啸。在经过一处岔路时,一片黑影突然从草丛中窜出,惊得身下的马前蹄高高扬起,差点将他掀翻在地。

他身后的张文却是猝不及防,整个人被甩了出去,重重摔在地上。就在张文挣扎着要起身时,之前那道黑影渐渐逼近,替他稳稳地勒住了受惊的马。

“这位兄台,可有大碍?”

刘沂看过去,对上一双如鹰般锐利的眼睛。男子约莫二十五六岁年纪,一身墨色骑装,腰间配着一柄镶玉宝剑,通身气度不凡。

张文甩了甩受伤的左臂:“无妨,只是手臂有些疼,多谢贵人。”

刘沂骑坐在马上冲黑衣男子抱拳:“多谢公子相救,不知如何称呼?”

男子拱手还礼:“在下姓言,一时急于赶路造成冲突,还望兄台见谅。”

刘沂摆摆手:“出门在外,互相体谅罢了。”

说罢瞧着张文皱眉道:“看你的样子恐怕再难前去了,你且留在这里,等待后续接应。”

张文苦着脸:“可是侯……主子,奴才怕您只身前去,万一遇到危险……”

“怕个什么!”刘沂冷哼一声:“这些家丁够用了,不过一群乌合之众,谅他们也翻不起浪来!”

黑衣男子见此开口道:“若兄台信得过,我也略懂些拳脚,可为兄台助一臂之力。”

“多谢言公子好意”,刘沂抓紧缰绳,双腿夹住马腹:“只是此次牵扯内宅家事,怕是不方便了!”

黑衣男子闻言也不再多说,二人点头示意后便分道扬镳,刘沂继续向着破庙行进,那人也回身朝着城门奔去。

方才还热闹的岔路口,陡然间只留下了呲牙咧嘴的张文。他忙着哼哼唧唧,却没注意到不远处的大树上,一个灰衣人影悄然滑下,迅速消失在了林间。

破庙藏在一出山坳里,当我听见动静时,刘沂已经在不远处下了马。

马匹的嘶鸣惊飞一只屋檐下的乌鸦,他右手按在剑柄上,缓步走向庙门。

“我等见过侯爷。”为首的匪徒出声。

“人呢?”刘沂冷冷道。

“在里头”,那人指着破庙:“侯爷放心,孰轻孰重我还是分得清的。”

他转回头朝着刘沂走来:“老规矩,一手交钱,一手交货。”

刘沂大步跨入庙中,昏暗的光线下,他瞧见我发髻散乱跪坐在地面上,形容十分狼狈,于是上前想要拉我起来。

触及到他目光的那刻,我瞳孔一缩,心里竟有些难为情。数月不见,谁能料到再见是如此意外的场面。

我别过头:“给侯爷添麻烦了。”

刘沂也不接话,只是沉默着上前拉住我的胳膊,想要将我从地上扶起来。

正在此时,门外传来一声诡异的鸟鸣,为首的匪徒突然一把扯住我的头发将我从刘沂怀里拉了过去,拿着匕首抵在我颈间:“侯爷莫怪,有人出高价要您夫人的命,兄弟们本来只为求财,但侯爷显然不打算善罢甘休,若我猜的不错,侯府的救兵恐怕此时已经不远了罢?”

事发突然,刘沂一时僵在原地。我环顾四周,发现不远处有几名匪徒,皆手持长刀立在胸前。

刘沂回过神,喘着粗气拔出佩剑:“我留下,你放了我夫人。待她安全脱身,我便叫救兵离开。”

匪首思索片刻,怪笑道:“侯爷,空说无凭,既然你们夫妻伉俪情深,要不侯爷来换了夫人如何?”

刘沂眯着眼睛冷哼一声:“你说得轻松,这里都是你的人,我该如何确保夫人的安全?”

“侯爷若是信我,就让夫人的马车先走,只要侯爷乖乖在我手下,我定不追击。”匪首说罢,示意手下行动。

两名匪徒上前正要对刘沂动手,刘沂面色如常,却趁他们靠近时一脚踢起火堆,趁这群人躲避时挥舞着手中的剑将离他最近的一名匪徒割了喉。

门外传来一声清脆的哨响,大批护卫闯了进来。回过神来的匪首将刀刃靠近我的脖子,传来的刺痛让我忍不住闷哼一声。

刘沂扯下腰间象征他宣平侯身份的玉佩扔在地上,冲匪首喊道:“这玉佩就是信物,若你刀下留人,我保证你和手下全身而退,且日后再不追究!”

匪首被玉佩分了一半神,抓着我肩膀的力度也松了许多,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,我直起身子突然用后脑狠狠撞向他,他反应不及向后倒去。刘沂眼疾手快,一手提起剑向前刺去,一手扯过我的胳膊将我拉向他的身旁。

一声闷响过后,匪首惨叫着跪在地上,我回过头瞧见刘沂的剑已经没入他的胸膛,血顺着剑柄倾涌而出,滴滴答答流在地上。

环顾四周,绑匪拢共没几个人,皆已被侍卫斩杀,小小的破庙里血腥味蔓延,尸体横七竖八躺了一地。

我忍不住干呕,刘沂转身将我拢在怀里,低下头打量着我:“夫人还好么?”

我回得勉强:“皮肉伤不碍事,就是有些恶心。”

刘沂点点头,脱下外袍罩在我身上,打算将我抱起来。

我已经从慌乱中回过神,反应过来这动作未免有些难为情,还当着众多侍卫的面,更让我无地自容。于是我挣扎道:“侯爷,我自己可以走。”

刘沂一怔,随即手从我的后背移到胳膊上点点头,扶着我缓缓出了门。

没走几步,我脑海里像是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,当即停下身回头望去。

被刘沂刺死的匪首尸体正躺在门口,我鬼使神差般上前拉下他蒙在脸上的布,然后被惊得倒吸一口凉气。

是洪三儿,前不久因为欺侮小丫头被刘沂赶出侯府的那位。

难怪他之前会说那番话,且言行举止不似寻常匪寇。只是他若是为了报复,何不一开始就杀了我,反而要兜一大圈等刘沂来呢?

我带着一脸疑问随刘沂上了马车,许是惊吓过度,上车不久便昏睡过去,等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。

从床上睁开眼时,我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。仿佛昨日的经历是一场噩梦,直到手摸上被纱布裹得严严实实的脖子,我才叹了口气出来。

银雀肿着眼睛问我:“夫人喝一点水罢,烧了一夜,嘴唇都起皮了。”

我摸摸她的头感叹道:“又是你照顾我一夜,昨儿跟着我那样凶险,该换个人来的,好叫你也休息,这样下去你身子怎么撑得住。”

“奴婢不碍事的”,银雀摇摇头:“倒是夫人受了伤,回来就昏迷着,喊来几个大夫都没辙,还是侯爷去请了宫里的御医开了方子才好些。”

就着银雀的手我喝了几口水,门外一阵响动,我抬起头看见刘沂正走进来。

他坐在桌前盯着半躺在床上的我,目光关切:“烧退了?”

我点点头:“昨夜劳烦侯爷替我请大夫。”

我的话说得如此客套,不像夫妻倒像客人,刘沂听了忍不住皱眉,却碍于我病着不好反驳,只讪讪道:“夫人何必如此客气,你我夫妻之间,谈什么劳烦。”

银雀识趣退了出去,刘沂起身坐在床前:“洪三儿的事是我处理不周,连累你遭此劫难。”

我摇头:“我觉着事有蹊跷,且不说洪三儿劫我是为了报复侯府和侯爷,只是他若想报复何必耽搁良久?”

“夫人的意思是?”

“只能说他从一开始就是冲着我来的,只不过中途因为什么原因变了卦。”

刘沂怔愣半晌,忽而牵起我的手安慰道:“你放心,这事儿已经派人去查了,到时候定会水落石出。”

“夫人可醒了吗?”

难得如此温馨的气氛,却被门外王雪莹的声音打断。我不动声色将手从刘沂手里抽了出来,他起身替我掖好被角,又冲着门外说道:“她醒了,进来罢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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