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是家小店面，只有一层楼高，说小也不算小，云竹昔四下瞅了瞅，估摸着也有家里两三亩那么大的块田了。
店内只有十多位客人，看她们的身着有好几个都是府上出来采买的小丫鬟，在各自挑选着合适的香粉，这回遇见三位小公子哥也是害羞的红了脸，偷偷躲到不远处一边挑选着东西一边走神。
齐逸之不由的打趣道：“看不出来，咱俩也这么受欢迎。”
云竹融轻轻摇了摇头，拿起一款香料凑近闻了闻。
果不其然，跟着唐夏姑姑学了一段时日，他倒是能闻出来这小瓶子中香粉的组成。
齐逸之：“如何？”
云竹融放下了瓶子：“最简单的梅香。寒冬腊月所制。想来是售卖时日不多。”
“是吗？”
一道声音蓦的从后方传来，三人讶异之际，回身向门口看去，与他们年岁相仿的某人一袭黛蓝色华裳踏入店内。
程南星走上前。
齐逸之一时间有些傻眼：“程……程南星？你怎么来了？”
程南星拿起刚刚云竹融放下的那瓶香料，凑近闻了闻，笑了一下又放了回去，反问了一句：“你觉得呢？”
瞬间，齐逸之尴尬一笑。
好像……他问了句废话。
这是程南星家的店。东家来巡店，没什么毛病。
“我去后面看看，三位随意。”
“去去去。请。”
齐逸之巴不得这尊大佛赶紧走。兰院学子个个人中龙凤，不是他们能惹的起的。
临走之前，程南星意味深长的看了云竹融一眼，留下云竹融心里有些怵的慌。
云竹昔似是也感受到了压迫感，小心的拉了拉哥哥的衣服：“哥哥，他什么意思啊？”
那一抹意味深长的眼神，有着些许看好，却又有着笑话在里面。
云竹融摇了摇头。
他只是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。
也是。对方没说几句话，单就一个眼神，就让云竹融感觉到此人的不凡之处。
眼见程南星消失在店内后方，云竹融侧身再度拿起那瓶香料，回想着刚刚对方进来的那两个字。
“难道……是我说错了什么？”
直至齐逸之撞了一下他：“喂，嘀咕什么呢？”
云竹融蓦然回神：“啊？没什么。”
过了一会儿，云竹融才道：“我想带一瓶回去。”
云竹昔：“……”
齐逸之不明白：“你喜欢这个？”
云竹融摇了摇头：“不是。就是想买一瓶回去了解一番。”
“啊？”
很快，齐逸之反应过来了，小声凑近道：“不是，我说竹融兄，你想偷师啊？”
云竹融轻轻点了点头。
被齐逸之看出来了。
瞬间，齐逸之不知道该说什么了：“那……行吧。反正这个也不贵。”
说完，他唤来了巧云。
“巧云姑娘，这个怎么卖？”
巧云扫了一眼东西，开口道：“三位小公子，这一瓶是五百二十文一瓶。”
瞬间，云竹昔傻眼：“啥？多……多少？”
五百二十文一瓶？
这怎么不去抢？
小竹昔陡然放大了声音：“这还不贵？五百二十文，就这么一小瓶，逸之哥哥，我没听错吧？”
闻言，齐逸之再度想到了这两人是从大山里面出来的，不禁拍了拍自己的脑袋。
唉！这怕是一百文他们都嫌贵。
不得已，齐逸之无奈道：“在这家店，这已经算是亲民的了。”
“正是。这位小公子说的不错。”
不远处，从后方走出一女子，看年岁约莫着二十多的样子。
巧云和店内的一行伙计连忙行礼：“掌柜的。”
女子摆了摆手，巧云和一众人会意，忙自己的去了。
齐逸之三人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女子，浅金色长裙，举手投足之间散发着一股自信的魅力。
齐逸之：“您是……”
“我乃这小楼的掌柜。姓方。”
方掌柜说完又接着道：“公子方才说了句实话。咱们天香楼，有名气，有实力，买一瓶回去，说出去也不亏。”
云竹融皱了皱眉：“三……三百文。”
方掌柜笑着摇了摇头，走至柜台前开始盘账。
见状，齐逸之厚着脸皮带着两兄弟凑了过去：“掌柜的，您给行个方便呗？”
方掌柜再度摇头：“少一文不卖。别说这香料了，单是倾注在小公子瓶子上的人力和物力，便是三位无法想象的。公子何曾见我天香楼造过假，售卖过次等的货物？”
“那倒没有。这不是想着……”
齐逸之凑近了道：“你们少东家和咱们是同窗嘛！”
明的不行来暗的。齐逸之想着怎么着好歹也是同窗，给个面子也不是不可以，不过方掌柜接下来的一番话倒是让齐逸之愣在了原地。
“公子要真这么说，那还真就不好意思了，这少一文不卖呀，就是咱们少东家吩咐的。”
“啊？——”
齐逸之愣了半晌，反应过来不解道：“不是。这是什么道理啊？按理来讲，咱们没得罪你们吧？”
“那倒没有。买卖本就讲求你情我愿，这价格摆在这里，我也不多收你们一文。但几位若是想在我这里还价，那还真是行不通。毕竟，我也是出来混口饭吃的。”
齐逸之/云竹昔/云竹融：“……”
小竹昔根本就听不懂他们到底在说什么，站在原地一脸懵逼，而齐逸之全然听懂了是无语，云竹融半懂不懂。
想了一下，云竹融开了口：“真就不能便宜一点吗？”
方掌柜看向云竹融：“本店最便宜的货物是五十文钱。那边。小公子可要看看？”
未等三人反应过来，方掌柜便取了几支香过来。
云竹昔：“这些香，五十文？”
方掌柜：“五十文，一支。”
瞬间，云竹昔瞪圆了眼睛看向掌柜手里的香：“啥？”
方掌柜笑着解释了一句：“别家店的香燃烧时间不长，咱们家的可不一样。”
云竹融看向齐逸之，齐逸之点了下头。
方掌柜说的是实话，论香这一方面，紫苑天香可谓是一家独大，断不会自砸招牌。
云竹融看向掌柜手里的香，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一小瓶，想了想，开口道：“就这瓶小的了。”
香烧没了他琢磨不出来，这小瓶子里的是香粉，他一个男子用不上，倒是可以用来学上一番。
“行。那就过来结账吧。”
云竹融付钱之际，云竹昔看的一脸肉痛。
五百二十文呀！
这得换多少斤粮食呀？！
钱没赚到，反倒赔了几百文进去。
云竹昔都不知道竹融哥是怎么想的。
倒是齐逸之看出了云竹昔的肉痛：“行了。买都买了，别想了。大不了下次不带你们来这种地方了。”
云竹昔：“逸之哥哥，你下次还是换个地方吧。这个地方，实在不适合咱们。五百二十文，在咱们那边，都能换十石左右的粮食了。”
这些天，云竹昔的算学有所长进，自然知道竹融哥这一次花的钱是一个怎样庞大的数字。
方掌柜：“看不出来，两位小公子竟然还懂得谷物？”
云竹融：“家在大山深处。家中供学不易。”
“大山深处？”
方掌柜诧异了一下，随后打量了云竹融和云竹昔两人一番，又看向齐逸之，心里倒是明白了什么。
也是。没有齐家这小子，这两人估计也找不到这来，还无意间得罪了少东家。少东家没兴师问罪，只说秉公办事，想来也是不跟这三人计较。
“行了。你们可还要再看看？”
云竹融摇了摇头。
齐逸之：“那行，掌柜的，今日多有叨扰，咱们有缘再见。”
“巧云，送客。”
“几位，请。”
送走了三人，方掌柜前去见了程南星。
“走了？”
“回公子，人已经走了。”
程南星伸了个懒腰：“这小子赚了。”
他家的香，不是一般人能用的起的。能买回去拿去用的，都不是一般人。
方掌柜笑了笑：“能入公子您的眼，也算是赚了。”
程南星扭头看了方沫沫一眼，没说什么重话，只敲打了一句：“规矩，不可废。”
说完，程南星大步流星地向前面的里屋走去。
看着程南星走远，方沫沫原地送行道：“明白。”
紫苑天香楼拜见主事人的规矩，不可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