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章 晨曦里的希望(1 / 1)

晨雾未散时,康胜业的睫毛先被阳光扫醒了。

他半眯着眼,见窗纸泛着蜜色的光,青瓦上的水珠正顺着檐角滴落,叮咚打在石阶的凹痕里——那是他上周用铁锤敲出来的,说要接雨水浇菜。

“湘媛?“他翻了个身,枕头边是空的。

院里传来竹扫帚轻扫青石板的声音。

康胜业套上旧布鞋,推开木窗,就见金湘媛正弯腰收拾竹筐,发梢沾着晨露,像缀了串碎水晶。

她面前的竹筐里,新摘的小南瓜、青辣椒、嫩空心菜码得整整齐齐,最上面还躺着两颗沾着泥的土鸡蛋,是王伯家老母鸡今早刚下的。

“醒了?“金湘媛抬头,指节蹭了蹭鼻尖的薄汗,“张婶说集市的土猪肉要赶早,我把菜理好了,你去把自行车推出来?“

康胜业望着她眼下淡淡的青影,忽然想起昨夜她翻来覆去的动静。

自民宿接了第一波客人,她总说“多做一点,再做一点“,可医生叮嘱过要少累着。

他喉头动了动,终究没说什么,只弯腰从墙根推出那辆二八杠,后座的竹篓里还塞着他昨夜编的草绳——怕路上颠了菜。

出村的小路上飘着稻花香气。

康胜业蹬着车,金湘媛坐在后座扶着竹篓,发梢扫过他后颈,痒痒的。

路过晒谷场时,李奶奶正搬着竹匾晒梅干菜,远远就喊:“小康!

媛丫头!

今晌午来我家喝新腌的酸豇豆汤!“

“得嘞!“康胜业捏着车铃晃了晃,清脆的丁零声惊飞了几只麻雀。

金湘媛探身冲李奶奶挥手,袖管带起一阵风,把晒匾边的梅干菜吹得翻了个身。

她忽然想起三个月前刚搬来的那天,也是走这条小路,她拖着行李箱,觉得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——那时的她,连抬头看山的力气都没有。

“发什么呆?“康胜业回头,见她望着远处的峰林出神,嘴角却带着笑。

“在想,“金湘媛指尖轻轻碰了碰他后背的汗湿处,“原来被人记挂着,是这种感觉。“

集市设在镇东头的老榕树下。

康胜业把自行车停在树杈上挂着的“公平秤“木牌边,金湘媛已经熟门熟路地往肉摊走。

卖猪肉的陈叔老远就扯着嗓子喊:“媛丫头!

今儿要前腿还是后腿?“

“前腿肉绞馅,后腿肉留着做粉蒸肉。“金湘媛踮脚看了看挂着的猪肉,手指点了点第三块,“这块筋膜少,陈叔你帮我切薄点。“

康胜业站在旁边笑。

他记得刚认识时,这姑娘连土豆和马铃薯都分不太清,现在却能跟摊主讨论猪皮的厚度适不适合做冻肉。

他弯腰往竹篓里装刚买的红辣椒,突然被人拍了拍肩——是卖调料的张婶,正举着个玻璃罐晃:“小康,尝尝新到的野山椒,辣得香!“

“婶子,我们今儿要做酸汤鱼。“金湘媛凑过来,从兜里摸出个小本子,“上次您说的木姜子要放几颗?

我记在这儿了。“她翻开本子,康胜业瞥见上面密密麻麻的笔记:“折耳根要挑白根““腌菜要见阳光““木姜子三粒提鲜,五粒压腥“。

张婶眯眼瞧着本子直乐:“丫头这手字真齐整,比我家那混小子的作业强多了。“她往金湘媛手里塞了把木姜子,“多放两颗,你们做的菜,客人吃得香。“

回程时竹篓沉了不少。

康胜业蹬车的速度慢了些,金湘媛却哼起了小调——是昨天刘阿姨教的苗家山歌,跑调跑得厉害,他却听得眼眶发热。

路过村口的老槐树下,王伯正蹲在石墩上修鸡笼,见他们过来,扔了把鸡蛋在车筐里:“新下的,给你们餐厅留的。“

“伯!

我们给您留了粉蒸肉!“金湘媛探身去接,鸡蛋撞得竹篓咚咚响。

回到家后,康胜业和金湘媛先把自行车停好,将竹篓里的菜一一搬到厨房门口,稍作休息后,便开始准备做饭。

老宅院的砖墙上,南瓜藤又往高处爬了半尺。

康胜业把自行车停在院坝,一转头就见金湘媛踮着脚,正把新摘的辣椒串挂在檐下。

她的影子被阳光拉得老长,发梢沾着的晨露早干了,却在发间别了朵野菊——是刚才路过田埂时他摘的。

“先歇会儿?“他把竹篓搬到厨房,转身要拉她,却见她已经系上了蓝布围裙,正往菜盆里倒水,“我洗青菜,你切肉。“

厨房里很快腾起热气。

康胜业切着前腿肉,听着金湘媛在旁边择空心菜,菜梗折断的脆响混着她偶尔的抽鼻子声——她总说折耳根香,可每次切辣椒都要被呛到。

他偷偷笑,手底下的刀却更快了些,肉片切得薄如蝉翼,码在青花瓷盘里,像朵未开的玉兰。

“叮——“

突然,抽油烟机的轰鸣戛然而止。

康胜业抬头,发现顶灯也灭了。

金湘媛手里的菜根“啪嗒“掉在地上,在静默的厨房里格外清晰。

“停电了?“她声音发颤。

康胜业看见她指尖在抖,像极了上个月雷雨天她躲在楼梯间的模样——那时她抱着诊断书说“我不怕死,可我怕疼“。

“怕什么?“他伸手摸黑抓住她的手,掌心还沾着肉汁的黏腻,“我早备了蜡烛。“

烛火在灶台上亮起时,金湘媛才看清他眼底的笑。

他从碗柜顶上摸出个粗陶烛台,是刘阿姨用泥胚捏的,还歪歪扭扭刻着“万峰居“三个字。

烛光晃着他的侧脸,把他眼下的青影都染成了暖黄色。

“你看,“他把烛台往她跟前推了推,“没了电灯,这灶火不更旺?“

解决了停电的小插曲后,康胜业和金湘媛加快了做饭的速度,不一会儿,饭菜的香气便弥漫了整个院子,这时,第一批客人也如约而至。

傍晚的风裹着饭香钻进院子时,第一批客人到了。

金湘媛站在门口迎客,康胜业在厨房颠勺。

酸汤鱼的香气先飘了出去,接着是粉蒸肉的甜糯,空心菜梗脆得能听见响。

客人们围坐在圆桌旁,烛光在青瓷碗上跳着舞,有人举着手机拍照,说要发朋友圈:“这才叫烟火气!“

“姑娘,这酸汤鱼里的木姜子放得妙。“戴眼镜的老先生夹了块鱼肉,“我在贵州吃了二十年,就数你们家最对味。“

金湘媛的手在围裙上擦了又擦。

她望着康胜业从厨房探出头,头发被蒸汽熏得翘着,突然想起三个月前他在雨里搬砖的模样——那时他说“我帮你种点菜,你帮我搭个灶,日子总得过“。

“老板,我们想订下个月的房间。“穿白裙子的姑娘翻着手机,“我爸妈退休了,说要过来住半个月,就图这口饭香。“

康胜业的筷子差点掉在地上。

他望着金湘媛,见她眼睛亮得像含了星子,连鼻尖的汗都在发光。

两人同时伸手去端汤,手腕碰在一起,汤勺撞在碗沿,叮的一声,像极了初遇那天,他帮她捡诊断书时,金属扣碰撞的轻响。

送走最后一批客人时,月亮已经爬上了山尖。

康胜业搬了竹椅坐在院坝,金湘媛靠在他肩上,手里捏着客人留的订房单。

风里飘来晒谷场的稻香,还有檐下辣椒串的辛辣,混着她发间野菊的淡香,他突然觉得这日子甜得发腻。

“明天把菜园的篱笆加固加固,“金湘媛用指甲在订房单背面画着,“再去王伯家要点菜苗,客人说想吃嫩南瓜。“

“好。“

“等天凉了,在后院搭个葡萄架,“她的声音越来越轻,“客人说想坐在葡萄底下吃饭。“

“还有......“

“咚!咚!“

急促的脚步声碾碎了夜色。

张师傅扛着铁锹冲进院子,额角的汗顺着皱纹往下淌:“小康!

镇里刚发通知,后半夜有大暴雨!“他抹了把脸,铁锹往地上一杵,“赶紧收晒的梅干菜,检查门窗!

那老墙根儿别堆东西,小心塌!“

康胜业和金湘媛对视一眼,康胜业迅速说道:“湘媛,你去收晒谷场的梅干菜,我先去关窗户,然后再来帮你。”金湘媛点头,立刻行动起来。

金湘媛猛地站起来,订房单飘落在地。

康胜业弯腰去捡,指尖触到纸上的字迹——是客人手写的“期待下次“,墨迹被夜露晕开了一点,像朵小乌云。

“湘媛!“他喊她,见她已经往晒谷场跑,蓝布围裙被风吹得鼓起来,“我去关窗户!

你收梅干菜!“

两人在院里跑着,碰翻了竹椅,撞歪了烛台。

康胜业踮脚去关二楼的木窗,忽然听见金湘媛在楼下喊:“南瓜藤!

快把南瓜藤往墙里拉!“他探头望去,月光下的南瓜藤正被风掀起,青南瓜在叶底摇晃,像一串绿色的小灯笼。

“轰——“

第一声雷滚过峰林时,康胜业刚把最后一筐梅干菜搬进仓库。

他转身去拉金湘媛,却见她仰着头看天,闪电照亮她的脸,眼尾的泪被照得发亮。

“怎么了?“他急了。

“我刚才数了,“她抓住他的手,掌心全是汗,“南瓜藤上结了八个小南瓜。“她吸了吸鼻子,“医生说最多半年,可今天已经是第一百八十三天了。“

又是一道闪电划过,把老宅的青瓦照得发白。

康胜业望着她被闪电映亮的眼睛,突然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。

风裹着雨丝扑进来,他听见自己说:“明天,我们去买八个红绳,给每个南瓜系上。“

“系红绳做什么?“

“等它们长大,“他把她往怀里拢了拢,“我们要在每个南瓜上刻字——第一个刻'相遇',第二个刻'种菜',第三个刻'开店'......“

雨点子噼里啪啦砸下来时,金湘媛笑出了声。

她望着院坝里被风吹得东倒西歪的竹椅,望着檐下摇晃的辣椒串,望着康胜业被雨打湿的后背——原来所谓倒计时,从来不是数着日子等终点,而是数着日子,把每个今天,都过成明天的盼头。

“最后一个刻什么?“她大声问。

康胜业的回答被雨声淹没了。

但金湘媛看见他在她手心写了两个字,笔画很轻,却烫得她眼眶发热。

那两个字是:“永远。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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