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章 泡萝卜里的秘密(1 / 1)

晨雾还未散尽时,康胜业的手机闹钟在床头震了第三遍。

他轻手轻脚掀开被子,生怕惊醒里屋的金湘媛——这姑娘最近总说夜里肝区隐痛,他特意把主卧让给了她。

推开门时,果然见她蜷在蓝花布被单里,眉头还未完全舒展,睫毛上沾着细汗。

“小媛?”他放轻声音,指尖悬在门框上没敢碰。

金湘媛睫毛颤了颤,突然睁眼,目光却先落在他手里的保温杯上——那是他凌晨四点起来熬的小米粥,用保温桶装着,“五点了,王婶说泡萝卜要赶早摘的脆心萝卜,咱们得在露水干前到菜地。”

她撑着床沿坐起来,鬓角的碎发黏在苍白的脸上。

康胜业喉结动了动,把到嘴边的“要不你歇着”咽了回去——他知道她最烦这种话。

果然,她扯过搭在椅背上的薄外套,声音带着刚醒的哑:“走啊,我昨晚查了,泡萝卜的关键在盐水浓度,得记准了。”

王婶家的竹篱笆上还挂着露珠,门却早开了。

灶房里飘出青萝卜的清苦味,王婶正蹲在竹篓前挑萝卜,花布围裙兜着半兜带着泥的菜根:“可算来了!你们看这萝卜,根须上还挂着泥,这才是晨露养的,脆得能咬出响。”

她抬头时,银簪子在晨光里闪了闪,“媛丫头快来搭把手,把坏的挑出来,康小子去井边洗桶,要无油的陶瓮才泡得好。”

康胜业应了声,拎着陶瓮往院角走。

井台边的青苔滑,他踉跄了下,回头正撞进金湘媛的视线——她正捏着个萝卜比量,见他看过来,忽然举起萝卜晃了晃:“这个最粗,王婶说要切拇指宽的条,对吗?”

“对喽!”院外传来沙哑的应和声。

赵大爷扛着药锄跨进来,靛青粗布衫的袖口沾着草汁,“我就说今儿灶房热闹,王婶的泡萝卜香飘半条巷。”他把药锄靠在墙根,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,“给你们带了山胡椒,去年晒的,泡萝卜放几颗,醒胃。”

王婶直起腰笑:“老赵头来得正好,小康小媛正学这个,你懂的多,给讲讲。”

赵大爷搓了搓手,在灶前矮凳上坐下:“泡萝卜讲究‘一温二净三透’。温是说盐水要晾到跟井水一个温度,太热会坏菌;净是手、刀、瓮都不能沾油星子,油星子一进坛,整坛都要酸;透么……”他指了指金湘媛手里的萝卜,“就是萝卜要晒透表面水分,不然泡出来软趴趴的。”

金湘媛低头在本子上速记,笔尖在“透”字下画了三道横线。

康胜业蹲在她旁边洗瓮,瓮沿的水滴滴在青石板上,叮咚响:“赵大爷,那盐和水的比例呢?王婶昨天说十斤水一斤盐?”

“要看时节。”赵大爷从油纸包里捏出两颗山胡椒,在掌心搓了搓,辛辣的香气立刻漫开,“春天下雨多,空气潮,盐要加到一斤二;伏天热,细菌活泛,得一斤三。你们现在泡,刚入秋,一斤盐正好。”

他又突然眯眼看向金湘媛:“丫头,你总按肝区?”

金湘媛手顿了顿,本子上的字迹洇开个小墨点。

康胜业心跳漏了一拍,刚要开口,赵大爷已经从布衫口袋摸出个红布包:“这是陈皮,你抓两把回去,泡水喝。萝卜泄气,陈皮理气,搭着吃不伤脾胃。”他又指了指灶上的陶瓮,“你们泡萝卜时放两片,酸甜里带点苦香,更养人。”

金湘媛捏着陈皮,指腹蹭过那褶皱的纹路。

陈皮的香气混着萝卜的清苦,突然让她想起奶奶的老茶缸——小时候她发烧,奶奶总煮陈皮雪梨水,蒸汽模糊了玻璃窗,却模糊不了那双布满老年斑的手。

她喉咙发紧,抬头正撞见康胜业担忧的眼神,忙把陈皮塞进外套口袋:“赵大爷,那泡多久能吃?”

“七到十天。”王婶把切好的萝卜条码进瓮里,竹片压得咯吱响,“等坛沿水冒泡了,就成。”她拍了拍瓮口的红布,“明儿你们来,我教你们做酸辣椒,配着泡萝卜,煮鱼最妙。”

康胜业用手机拍了张照片,屏幕里陶瓮、萝卜条、山胡椒层层叠叠,像幅民间画。

他翻着之前记的蛋炒饭步骤,突然发现金湘媛的本子上除了步骤,还画着小图:陶瓮的形状,山胡椒的颗粒,甚至坛沿水的位置。

他凑过去,见她在“盐量”旁写了小字:“秋燥,湘湘胃弱,少盐”,喉结又动了动。

接下来的日子像被泡在蜜里。

康胜业天不亮就去菜地挑萝卜,金湘媛搬个小马扎坐在灶前切条,阳光透过竹帘落在她发顶,把碎发染成浅金色。

王婶的陶瓮换了三个,泡萝卜的酸香混着蛋炒饭的油香,顺着篱笆飘到村口。

民宿的客人闻着味儿找来,举着手机拍他们切萝卜的手,拍坛沿冒气泡的水。

“这泡萝卜怎么这么脆?”周五傍晚,常来的陈叔咬了口萝卜,腮帮鼓得像仓鼠,“我在城里吃的泡萝卜软趴趴的,你们这咬着跟嚼青竹似的。”

金湘媛擦着桌子笑:“赵大爷说要晒透水分,王婶说要压瓷实。”她转头看康胜业,他正给新客人盛蛋炒饭,袖口沾着饭粒,“我们试了七回,前六回不是酸了就是软了。”

“第七回是你切的条最匀。”康胜业把碗递过去,目光扫过金湘媛眼下淡淡的青,“陈叔您再尝尝这个,新腌的柠檬泡萝卜,加了赵大爷给的陈皮。”

陈叔眯眼尝了口,拍着大腿喊:“绝!这酸甜劲比奶茶强多了!你们俩真该开个培训班,教城里那些饭店做这个!”

康胜业望着满座的客人,窗外的峰林在暮色里变成青灰色。

他想起昨天王婶说,村头老李家的闲置院子要出租;想起赵大爷说,后山有片荒地能种辣椒;想起金湘媛趴在桌上算账,笔尖点着收支表说“这个月盈利够买新陶瓮了”。

夜风掀起门帘,金湘媛抱着新腌的萝卜坛从厨房出来,坛身还带着灶火的余温。

康胜业摸了摸口袋里的租地合同,喉结动了动:“小媛,我…有点事想跟你商量。”

金湘媛把坛子放在窗台上,月光正好漫进来,照亮她眼里的光:“你说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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