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九章(1 / 1)

微风带着田野特有的清新气息,轻轻拂过。

金黄色的麦浪在阳光下翻滚,如同起伏的绸缎,沙沙作响;

远处青翠的稻田也随风摇曳,掀起层层绿波。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成熟谷物的芬芳。

穆南嘉四仰八叉地躺在田埂上,身下是松软的泥土和带着露珠的青草。

头顶是湛蓝的天空和偶尔飘过的白云,以及一棵老槐树浓密的、如同绿伞般的树冠。

她望着那摇曳的枝叶缝隙里透下的斑驳光点,长长地、认命般地叹了口气。

躺平三天后,她终于彻底接受了一个现实——她,穆南嘉,是真的回不去了。

这个认知像块石头落地,反倒让她心里轻松了不少。

于是,她开始像个局外人一样,饶有兴致地“复盘”起自己这惊心动魄又鸡飞狗跳的穿越初体验:

Day 1:初来乍到,人还没认全呢,就跟疑似人贩子的家伙干了一架!更离谱的是,还成功地从人家姐姐手里……

讹是合理索赔到了一笔在这个时代看来绝对是“巨款”的赔偿金!开局即高能!

Day 2:刚想喘口气,熟悉熟悉这“落后”的世界,结果就撞上了那三个画风清奇的“贵人”!

两个帅得人神共愤但总觉得哪里见过的“熟悉的陌生人”,外加一个眼神飘忽、怎么看怎么别扭的“过客”。

还没来得及感慨这世界的“奇妙”,下一秒——轰隆!她凭一己之力,差点把夏家厨房原地送走!浓烟滚滚,堪称行为艺术!

Day 3:看着夏铁柱和翠云顶着黑眼圈、吭哧吭哧搭起来的简易新灶台,穆南嘉心里那叫一个过意不去。

于是她决定将功补过,主动承担起喂养鸡鸭猪狗的重任!

结果……差点没把夏家的“家禽家畜天团”集体喂成“撑死鬼”!

翠云看着那群撑得直翻白眼、走路打晃的鸡鸭,再看看猪圈里哼哼唧唧、肚皮滚圆的猪,以及那只撑得连尾巴都摇不动、瘫在地上直喘的看家狗,表情那叫一个精彩纷呈。

Day 4:天刚蒙蒙亮,勤劳的翠云姐就趁穆南嘉还在梦里跟周公下棋,一把将她从温暖的被窝里“捞”了出来,二话不说,“丢”进了这片广阔的田野!

只留下睡眼惺忪的穆南嘉,和同样被亲娘拎起来、揉着眼睛一脸懵懂的夏若星,站在田埂上大眼瞪小眼。

“呼……”

穆南嘉又叹了口气,侧过头看向旁边正努力辨认麦子和稗草的夏若星,决定做点正事。

“星星,”

她清了清嗓子,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像个靠谱的大人,

“姐姐冒昧地问一句啊,咱们家……主要是靠什么营生的?”

总不能一直白吃白住当米虫吧?尤其她还是个“拆家”属性的米虫。

夏若星抬起头,小脸上满是理所当然的骄傲:

“我们家有一大片地呀!爹爹呢,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,负责下地干活、挣钱养家!娘亲和我嘛……”

她挺起小胸脯,学着大人的模样,

“就负责貌美如花就好啦!”说完,她又笑嘻嘻地补充道:

“对了,现在还有姐姐你!我们一起貌美如花!”

穆南嘉:“……”

她嘴角抽了抽,努力维持住表情:

“咳咳,星星,姐姐的意思是……除了种地,你爹还有没有其他能挣钱的路子?比如……去城里打打短工?或者做点小买卖?”种地她可干不来。

“哦!有啊!”

夏若星想了想,用力点头,

“爹爹每个月总会有那么几天,天不亮就去城里,帮那些大户人家搬搬抬抬,或者修修房子什么的,能挣些铜板回来!”

穆南嘉眼睛一亮,有门儿!她再接再厉:

“那……星星,你知道这附近十里八乡,有没有什么特别受欢迎、大家过节都爱买的手工艺品?就是那种……用草啊、绳啊编出来的小玩意儿?”

“手……工艺品?”

夏若星对这个词有点陌生,歪着小脑袋想了想,忽然眼睛放光,

“啊!有的有的!是草编!每到过节,或者镇上赶大集的时候,村东头的王爷爷就会在街边摆摊子!他手可巧啦!能用晒干的麦秆和彩绳编出好多好多稀奇古怪的东西!”

她兴奋地比划着,

“有小灯笼,会发光!有活灵活现的小猫小狗!还有胖嘟嘟的小鱼!对了对了,还有特别漂亮的、能装压岁钱的小福袋!可好看啦!每次娘亲都会给我买一个!”

草编!麦秆!彩绳!小玩意儿!节日集市!受欢迎!

这几个关键词像闪电一样劈进穆南嘉的脑海!一个模糊却极具潜力的念头瞬间成型!

她“噌”地一下从田埂上坐直了身体,眼睛瞪得溜圆,闪烁着兴奋的光芒!

过去三天炸厨房、撑死鸡的窘迫仿佛一扫而空!

思绪飘飞间,她忽然想起了自己那并不算长、却格外充实的“前世”大一时光。

那时,刚踏入大学校门,课业压力骤减,自由时间像突然涨潮的海水般富余起来。

当周围的同学忙着在课堂、花前月下、寝室卧谈会和食堂间穿梭,编织着青春的喧嚣时,穆南嘉却像个异类。

她的生活轨迹是三点一线:宿舍、食堂、以及那座弥漫着旧书墨香、静谧得能听见尘埃落落的藏书楼。

别人笑她无趣,她却自得其乐。

正是在那些被日光灯管照亮的长长书桌旁,在无数个只有书页翻动声作伴的午后和夜晚,她利用这“富余”的光阴,学会了许多在旁人看来如同“脱裤子放屁”般多此一举、于她却刚刚好的“小玩意儿”。

传统手工绳艺制品——

那些繁复精美的中国结、手链、络子;甚至还有……口技——模仿鸟鸣虫唱,惟妙惟肖。

她学得津津有味,乐此不疲。

那时的想法很简单:人生在世,浮沉难料,多一门手艺傍身,总归是好的。

谁能想到,这看似无用的“技多不压身”,竟在另一个时空,有了用武之地?

“有了!”

穆南嘉眼睛猛地一亮,像是被自己的想法点燃了!

她“噌”地一下从小马扎上弹起来,顺手拉起旁边正托着腮帮子看地上小虫的夏若星,

“星星,走!跟姐回家!”

她风风火火地冲进院子,差点撞上正指挥夏铁柱加固新灶台房梁的翠云。

“翠云姐!”

穆南嘉气息微喘,脸上却带着一种久违的兴奋光彩,

“家里……家里有没有红绳?或者别的什么结实点的绳子也行!还有剪刀!”

翠云被她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一愣,停下手中的活计,疑惑地看向她:

“红绳?绳子?你要这些做什么?”这刚拆完厨房,又要搞什么名堂?

“我想到个好主意!”

穆南嘉双眼放光,信誓旦旦地保证,

“能弥补我之前犯的错!真的!放心,这次绝对、绝对不会再给你们添麻烦了!”

她举起三根手指,就差指天发誓了。

翠云看着穆南嘉那急切又真诚的模样,又瞥了一眼旁边同样眼巴巴望着自己的夏若星,犹豫了一下。

她转头和穆南嘉一起,扶着刚从简易梯子上爬下来的夏铁柱站稳。

“……行吧,你稍等一下。”

翠云最终点了点头,转身走向院子西侧那间平日里总是紧锁着的矮小杂物房。

她从腰间摸出一串沉甸甸的铜钥匙,费劲地打开那把锈迹斑斑的大锁,“吱呀”一声推开了沉重的木门。

一股混合着尘土、干草和陈年旧物的气息扑面而来。

翠云在里面摸索了一阵,出来时,手上赫然多了一个用粗蓝布包裹着的、鼓鼓囊囊的小包袱。

她走到穆南嘉面前,解开包袱皮,露出里面一团……

嗯,与其说是绳子,不如说是一大堆纠缠不清、颜色深浅不一、粗细不均的红麻线团!乱糟糟地拧在一起,像一团纠缠不清的乱麻。

“喏,南嘉,”

翠云有些不好意思地将这团“乱麻”递给穆南嘉,语气带着几分不确定和心疼,

“这是以前攒下的,有些年头了,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用……你看看,这是你想要的东西吗?”

她实在想不通,这一团乱糟糟的旧绳子,怎么能被这姑娘当成宝贝似的。

“是!就是它!太谢谢你了翠云姐!”

穆南嘉却如获至宝,眼睛亮得惊人,毫不犹豫地接过那沉甸甸、乱糟糟的线团,仿佛捧着稀世珍宝。

她顾不上多说,转身就抱着线团钻进了自己那间暂时栖身、略显简陋的屋子,还不忘小心地带上了门。

屋内光线有些昏暗。

穆南嘉小心翼翼地将那团纠缠不清的红麻线放在小炕桌上,像对待一件易碎的瓷器。

她深吸一口气,盘腿坐在炕沿,开始耐心地、一丝一缕地拆解这团乱麻。

指尖灵巧地穿梭在纷乱的线头中,神情专注得仿佛在进行一场精密的仪式。

不知过了多久,那团顽固的“乱麻”终于在她手下屈服,变成了一束束理顺、按粗细和成色分好的红麻线,整齐地码放在桌上。

穆南嘉拄着下巴,凝视着这些在昏黄光线下泛着柔和光泽的红线,陷入了沉思。用什么结法好呢?

给翠云姐编个寓意吉祥的盘长结?

给铁柱哥编个结实耐用的刀马旦穗子?

还是给小星星编个活泼可爱的蝴蝶手链?

她的思绪沉浸在绳结的千变万化中,全然未觉周遭的环境,在无声无息间悄然变换了模样……

窗外的老槐树影、聒噪的夏蝉声、斑驳的土坯墙……如同被水晕开的墨迹,在穆南嘉的视线中渐渐扭曲、淡去。

那些属于乡野的粗粝质感,正被某种无形的力量一点点抹除。

取而代之的——

是一间极具西洋风格的宽敞书房!天花板上垂下的黄铜吊灯散发着柔和的光晕,四壁高耸的橡木书架上摆满烫金书脊的典籍。

空气中飘散着油墨与雪松木混合的沉静香气,一张宽大的红木书桌横陈眼前,上面堆着几本翻开的洋装书和一支镀金钢笔。

这转变太过突兀,仿佛有人粗暴地撕碎了旧世界的画卷,又随手拼贴上新的一页。

穆南嘉太阳穴突突直跳,还未从时空错位的眩晕中缓过神,一个带着笑意的温润男声便穿透迷雾,在她耳畔清晰响起:

“想什么呢?对着根绳子都能发呆这么久?“

一个带着笑意的温润嗓音骤然响起,惊得穆南嘉一个激灵,下意识挥拳就打。

“要死啊!装神弄鬼的!“

“淡定。”

那声音带着无奈的叹息,轻巧地避开了她的攻击。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精准扣住她的手腕,触感冰凉如玉,

“祖宗,能不能别每次见我,情绪都这么……澎湃?”

穆南嘉猛地扭头,对上一双含着促狭笑意的狐狸眼。

曲墨在穆南嘉的巴掌落在自己脸上前,一个闪身躲开了她的攻击范围,顺手握住了她伸过来的手腕。

“不是,你怎么又出现了!还闯人房间,礼不礼貌?”

穆南嘉抽回被曲墨握住的手,

“你以为我愿意啊。还有只不过几年不见,你怎么变得这般……粗俗?之前不还挺娴静的吗?”

“我跟你认识吗?还几年不见,我都不记得我认识你。”

穆南嘉冷哼一声,环顾四周后,迟疑的问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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